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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y:Hana

著些許怯怯不安又期待大啖美食的雙重情緒,野田妹生平第一次踏進了法國菜餐廳,推開門迎面而來的便是訓練有素的服務生此起彼落的招呼聲。

「Bonsoir!」
「Bon......Bonsior!」
以不甚流利的法文道過晚安,她仰起頭,不由得驚嘆著餐廳內部空間的講究華麗,而挑高的室內天井帶來獨特的聖輝氛圍。



呼哦哦!好棒的餐廳啊!

這就是千秋學長過去在法國生活時,跟著家人一起來用餐的地方嗎?學長過的是這種進出米其林三星級的高級餐廳,吃的是道地的法國美食,佐餐的是講究的葡萄酒;Nodame的家雖然很少上餐廳,可是全家圍在桌邊吃飯的回憶,卻同樣很開心很幸福。

我們倆過的生活,果然很不相同呢......

 

將兩個人的外套順手交給服務生後,千秋帥氣而自在地扶著有些發楞的野田妹後背,引領著她入座。旋即,貼心而服務迅速的人員馬上遞來菜單。

-Vous voulez du vin avec?
「Est-ce que vous avez du vin blanc d`Alsace?Tre`s bien, monsieur?」

翻看著菜單,千秋以流利的法語從容地跟服務生交談,清楚的咬字與發音,讓人絲毫感覺不出他曾經離開歐洲長達十年之久。

-Est-ce que je prux prendre la commande?
「Oui,on prendra deux kirs comme ape`ritif......」


呼哦哦!
親愛的學長果然是個天才啊!法語的表達真是熟稔!
野田妹得要到何時,才能像他一樣講的一口好法語呢?!

餐廳裡悠悠傳來 Lehar的名曲,Gold and Silver Waltz( Op.79),華麗而充滿了流暢感的音符舞動著炫目圓舞曲風格,更將 Lehar的作曲能力充分寄情在音符裡舞動。

「我失陪一下。」

呃?啊唔唔,怎麼就這樣留下我一個人?


學長前腳才往洗手間走去,服務生卻在後腳馬上出現在眼前。
「Veuillez -m`excuser,mademoiselle......Nous n`avons plus de steak tartare.」

嘰呀啵!
不會吧?眼前竟然出現了剛剛那個拿著菜單的服務生,他又攤開了那本天書一般的法文菜單推到眼前,這下該怎麼辦才好?

對著菜單不知所措的野田妹,先是呆楞了一下,然後把目光投向服務生,猜想著他應該是要詢問是不是有需要再加點些菜。

啊唔唔~
這菜單上頭為什麼沒有照片呢?真是一點都不貼心!

這種只有法文的菜單,誰看的懂上頭的外星文字啊?每個字明明長的都很像英文,但是組合起來之後,卻馬上變成外星文字了,啊唔唔。可是事到如今,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,反正無論點了什麼,也應該都不至於是啥奇怪恐怖的食物才對......

如果說,回到座位的千秋,在看見餐桌上的整盤蝸牛臉上沒有露出訝異,是騙人的,畢竟剛剛負責點餐的人是他,現下看到的食物卻讓他差點要誤以為自己是走錯了桌次。

「那些菜,是怎麼回事?」這傢伙在我去上廁所的短短期間,到底做了什麼事?
「......蝸牛?」
看著服務生剛剛送來的整盤烤蝸牛,野田妹其實也還處在傻眼的情緒裡。

為什麼我的法國大餐,變成蝸牛大餐呢?



「我有點這麼多嗎?」
疑惑的千秋心想,剛剛應該確定是沒有點這道菜才對。

誰知喚來服務生詢問時,他卻說這是野田妹追加的菜色,並表達剛剛是因為已經沒有生牛肉可供應客人消費,所以才請同桌的小姐追點菜色。

可是之前已經點了一堆貝類啦!為什麼還要點烤蝸牛呢?難道今天這頓晚餐叫做「帶殼特餐」不成?那一整盤堆隴而起的烤蝸牛,還真是叫人不知道要從何吃起。

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千秋的她,此時只好低著頭閃開目光,開始胡亂叉起眼前的蝸牛大啖。「人家就是想要吃這個嘛!就是要一次吃這麼多才好!!」

心虛的野田妹明知這理由是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,唉。

可是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啦,總不能跟店家說「我不想吃蝸牛」吧?那豈不是太丟臉了!
「......味道跟我想像中的一樣。」
低低地將眼神繼續閃避千秋,又開始稱讚起蝸牛的美味。

那種進食速度,簡直是在參加大胃王比賽吧?吃的出好不好吃才有鬼!
而且她一逕忙著逃避自己的眼神,鮮明地像在說「我就是在說謊」!
這傢伙,真以為我對她這麼不瞭解嗎?
無論是對她的生活個性、鋼琴演奏、普莉語呂太,有哪一點是在我掌握之外的?
連說謊的習慣也是,還以為我第一天認識她?

明明看不懂菜單,還亂點菜。



端起酒杯,千秋忍不住悠悠嘆了口氣。「妳根本沒學法文就來,對吧?」
沒等她回答,又繼續說了下去。
「而且竟然還考的上音樂院,考試時八成又出了什麼錯吧?」

喝了一口高腳杯裡的暗紅色液體,千秋沒有半句指責她點錯菜的紕漏,只是直接道出問題點--一如他在指揮的時候,永遠以理性呈現為詮釋樂曲的第一要件,而非流於感性想像。

千秋的話,猶如從後腦杓突現的一掌,巨大而有力的攻擊,讓人無以防備。

其實對於那場考試,野田妹連對好友真紀跟伶奈兩人,都不曾主動提起過......

一個月前。

Conservatoire National Supérieur de Musique de Paris入學考試。

原本滿溢肅殺之氣的靜默考場,在教室大門一開啟的同時,馬上氣氛翻騰了起來,參加聽寫考試的考生全湧入教室,每個人無非都是想要找個最好的座位應考。

無論在日本買折扣商品還是看榜也好,總是不擅跟人推擠的野田妹,這回又被擠到了一旁,更慘的是連考試用品都被擠掉在地上,落了一地四散。

「啊唔.......」飽受打擊的野田妹跪在地上,難以理解自己為什麼明明還沒開始考試,就得面對這種殘酷的生存遊戲。
「Ca va?」一個金髮的年輕外國男孩,對著可憐兮兮的她問。
Oh là là!
本來還以為只有自己搶輸座位,沒想到這個可愛的東方女孩更慘,不止被推倒在地上,連東西都撞了滿地,狼狽的樣子說有多慘就有多慘。

於是在第一回和搶輸了座位的兩個人,只得往教室最後方的座位移動。

「妳是中國人嗎?」好奇的外國男孩問。

然而滿心只掛念著考試的野田妹根本無心回應,這場不知能不能順利通過的考試,可是關係著野田妹能不能以自己的能力跟學長一起前往法國留學!

如果沒有通過怎麼辦?
那是不是就不能跟學長繼續在一起了?
這種因為胡思亂想而黏成一團的腦袋,直到老師開始講起考試方式時,還是一樣處在混亂、糾結、低落的亂七八糟當中。

「On commence par la dict`ee de dix accords ou......」
監考的老師站在鋼琴前方說著考試方式,將先由十個音的合音開始考起,接著是數個音的合音,每組合音會各彈奏四次,此外,在每一組的合音當中,都會給一個La的音。

每一組的合音當中,都會給一個La的音......
是嗎?
六神無主的Nodame只聽進了這最後的一句話,滿腦子裡都是La、La、La......


「於是妳就把每組合音的基本音,全都寫了一個音,就是La,對吧?」不用聽她聽完,千秋都能猜到這傢伙會怎樣作答。「結果,連考試用紙都不夠妳寫,是嗎?」

果不其然,這傢伙馬上點頭如倒蒜。

「要是用英文講解,也許我就比較容易理解......或用德文。」

有沒有聽錯?英文?德文??

千秋可從來沒忘記眼前這妮子是如何在考前為了語文考試哀嚎,是要有個甚至還得幫她跟峰上課,好讓兩個人順利通過補考的,竟然還敢大言不慚的說出這樣的話。這傢伙的天兵程度,也真的限度啊!

「妳根本在胡說八道!」早就爆笑出聲的千秋忍不住如此回應。

「妳幾時學好德文過了?別笑死我了啦!」
抱著肚子,千秋自知實在不是有意要取笑野田妹,而是她的“獨特”,真的太過與眾不同了。

抬手抹去眼角溢出的眼淚,不禁心想,野田妹果然真的是個怪胎。
而且,還是一個足以堪稱為五星級的大怪胎啊!

然而,就算之前是誤打誤撞地考上Conservatoire National Supérieur de Musique de Paris,既然來到了法國唸書,還是必須把語言這種基本功課給做好才行。



「在開學前,妳要先拼命把法文學好啦!」
這樣是不行的,開學之後怎麼辦?就算野田妹鋼琴彈奏技巧純熟、天資聰穎,但也總不能每天都這樣雞同鴨講的過生活吧?

看著低頭不語的野田妹,他笑著又喝盡了杯中的紅酒。
「沒問題的,妳會說大川腔,已經等於會雙語了,法文跟大川腔相比,簡直是小兒科!」
對於同時熟悉法語、德語、英語、日語,還同時在自學義大利語的千秋而言,學好語文這門功課,還真的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,訣竅也是相互流通的。

不過......
還真的也很佩服這傢伙,竟然這樣也能考得上,真不知道該說傻人有傻福,還是入學考試的方式根本有問題。



終於達成心願來到巴黎而心情大好的千秋,此刻正滔滔不絕地說話,手上也一杯又一杯地為自己注滿紅酒。
他的內心,此刻就像隻快樂小鳥般,不停地高聲歡唱,儼然是完全無視於情緒陷入低谷的野田妹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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