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y:Hana
-真的就此音訊全無了嗎?
-在那傢伙說出「再也彈不出來」那樣令人無法理解的話之後…
嘆了口氣的千秋,駝著身軀無力地坐在長椅上。儘管義大利風光正美,他的心緒卻全然無心,只是反覆地繚繞在野田妹失去蹤影的憂心裡…
-雖然她以前也曾做過那種突然跑回大川去的事,但這次跟那時已是不可同日而語了。
-不是明明一切都已經得到了圓滿的結果嗎?好不容易終於站上了音樂殿堂,卻在那般精彩的演出之後,說出「再也彈不出來」。
-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
無力地伸出手扣著自己的太陽穴,這怎樣也不得其解的疑惑,讓千秋頭痛萬分,臉上的表情也滿溢著痛苦,先是求婚的要求、後是從三善家突然消失、接著又突然現身英國、現在又不知去向...
這些日子以來,野田妹忽然失蹤的陰影,始終如影隨形地跟著他。
-雖然從以前就知道,她是個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怪傢伙,但又總是覺得只要她不要迷失了自己的步伐,就可以讓人稍微對她比較安心一些…
-沒想到,現在竟然會上演了這齣意料之外的失蹤記。
-我可以假設那傢伙只是出去旅行還沒回來嗎?如果我能一派天真的這樣想…
沈溺在思緒裡的千秋,被莫可奈何又無力可施的情緒給包圍,揪的他不知如何是好。
「什麼嘛!」
突如其來的男人聲響,硬生生打斷了千秋的情緒。
「今天心血來潮跑來這裡看彩排,是因為聽到有個叫做妮可基曼的明星會在這裡現身…怎麼會是你?」
從席間後方走過來的千秋雅之,一看到坐在二樓椅面的人影竟然是千秋,不由得大失所望地嘟噥。
「啊?」情緒尚處在錯愕之中的千秋,訝異地看著眼前已然久違的父親。
「真是的!竟然被Vieira那傢伙給耍了一招!」
「不打擾你了。」
帶著忿忿不平,雅之扭過頭,轉身就打算往回走。
對於自己的父親看到自己竟然沒有一句噓寒問暖,千秋倒也不可置否。
只是木然地又轉過頭去,然後又伸出手抵著自己的臉頰,繼續放任自己沈浸在那毫無出口可言的糾結思緒當中。
「唉…」
又是低聲嘆氣的千秋,繼續回歸靜默。
察覺氣氛似乎有些詭異的雅之,竟然去而復返地,走到千秋身旁彎身探看。
「怎麼了?」
「我還以為你對我這個老爸,會有更激烈排斥的反應?」揶揄著千秋的他,如此說道。
「難道你對我都沒有什麼情緒嗎?」
千秋那過於平淡無波的反應,反而讓千秋雅之倍覺有異。
「怎樣都無所謂了...你怎麼說都行...我已經不在乎。」
「事情並不是你所認為的那樣...」
只是繼續視線停駐在遠方的消點,連頭也不願意轉過去面對父親的千秋,顯然無心於跟眼前的男人唇槍舌戰。
呃?連理都不想理?「竟然對我這麼冷淡?」對此,雅之不免嘀咕。
「你才是吧?那種怎樣都讓人對你無法親近點的奇怪性格,才叫人頭大。」
「還有什麼事嗎?」儼然不想跟父親多說什麼的千秋,訕訕地問。
看著眼前明顯若有所思的兒子,雅之並沒有回應他語間的淡漠疏離。
「前幾天…我去聽了你的音樂演奏會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動也不動的千秋,兀自坐在椅子上對父親說。
「你是跟Nina一起來的吧?」
-他想說什麼?
-是特意前來羞辱我的音樂不夠成熟嗎?
對父親依舊保持防衛的千秋,縱使看似對父親的一舉一動並不在乎,心裡卻不由得往負面發展的那方發想。
「很出色!」
俐落地一語道出自己的觀點,雅之將手叉在口袋,挺直了身子地說。
身為一個在鋼琴樂壇也算有名氣的演奏者,自然與許多指揮大師曾經交手,樂團指揮素養的能力優劣與否,自然也多少在心中自有定見。
「姑且不論樂團的演奏能力好壞...指揮卻表現的很棒。」
客觀而論的雅之,如是說。
「看到你能成長為這樣一個認真專注的男人,我總算也算可以稍稍安心了。」不曾帶有什麼自責地雅之,反倒突然像是語重心長的父親般,如此對著千秋說道。
「本來我還很擔心,萬一你成長成一個活像全身帶滿了刺的刺蝟的男人,跟你一見面就被你刺得傷痕累累的我,又該要怎樣看待我們之間的關係…」
「果然...當初決定不讓你受到我影響的長大,是一項明智的決定。」說著,雅之突然捩開了嘴輕笑。
-什麼嘛!
-講得好像自己多有先知卓見似的!
「這有什麼值得炫耀的?」對於父親這般的說詞,千秋忍不住反問。
「但是你小時候確實是一個挺可愛的孩子啊!」
小時候、小時候,是有參與多少小時候?想到這裡,千秋真是不知道怎樣看待眼前這個消失了數十年之久的父親。「啊?」
無視於千秋的錯愕,雅之倒是一派輕鬆,好像兩人只是聊著最近天氣如何的一般父子。
「你真的不記得了嗎?」
「在你小時候,我會帶你去附近散步,還會帶你去參觀我工作的地方...」
對於雅之的回憶,這下千秋倒是毫不客氣地打斷。「那根本只是在附近隨便晃一晃好不好?!」
「還有看樂團練習啊...」
「那也只有一次,拜託!」明明不想把心思用在這種對話上的千秋,卻不由得惱火地大聲回應父親自以為是的和藹可親。
「我也考慮過很多自己的事情,畢竟自己當時也是年少不經事的年紀...」
「是啊!連寫起字的字體,也差勁的像是年少的孩子一樣的歪七扭八...我看現在八成也還是這樣吧!」
一想起父親那封信,讓千秋又毫不客氣地評論起自己的父親。
「哈!」一股腦兒說完的千秋,還不忘發出一聲乾笑。
在千秋的父親離家出走之前,千秋曾經因為父親明明也身在維也納,卻沒來看自己參加小提琴音樂比賽而生氣,甚至憤而想要放棄音樂學習。
比賽結束回到家的他,卻意外收到父親寫來的信。信籤裡附上一張音樂會票面,要千秋自己一個人去參加他朋友指揮的音樂會。
紙條上的字,不但寫不出漢字「真一」,連平假名「しんいち」也歪七扭八地寫得慘不忍賭。
已經因為比賽的事情氣惱不已的千秋,在看到父親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時,更加憤怒,當時的他還氣得將紙條丟在地上。
然而,隻身前往音樂會聆聽音樂的千秋,卻也在此認識了那個之前曾經跟父親合演過鋼琴協奏曲,名為「Sebastiano Vieira」的世界指揮大師,從而影響自己至深...
一番唇槍舌戰之後,雅之不由得暗嘆千秋果然是自己的兒子。
「果然我們父子倆,還是跟以前一樣合不來。」
「對,你快走吧!在我繼續說出更不客氣的話之前!」惱火的千秋,簡短的下了逐客令,看來絲毫不想跟父親多說一句話。
語畢,千秋隨即又沈溺在自己無解的思緒裡。
看著千秋那異常焦躁又出奇冰冷的複雜反應,身為父親的雅之本該在兒子已經幾乎讓自己顏面盡失的時候離去。然而,他卻不曾移動腳下的步伐分寸。
「你還好吧?」
「究竟是什麼事情,把你槁得這麼煩惱?若是有趣的話題,就跟身為老爸的我分享一下吧!」故做輕快的雅之,關切地說。
拜託!這是什麼關心?!
「一點都不有趣!」
-如果是有趣的話題,有必要這麼煩惱嗎?
-這些人到底是怎麼,個個都像在看什麼絕妙好戲地幸災樂禍,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事!
-別人都已經這麼煩惱,難道還不夠受折磨嗎?
-難道我的態度真的這麼明顯嗎?為什麼每個人都能一眼看出我有心事...
想到這裡,千秋的火氣又忍不住上升。
而躲在門後的Vieira與Jean師徒二人,則一臉竊笑地為兩人聯手製造這對「絕緣父子」重新相會而沾沾自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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