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y:Hana
混沌間，對於究竟是什麼原因讓自己醒來，本來還有些不明所以--卻在睜開眼，揉著惺忪雙眼的那刻鐘裡，從耳際明白了答案。
啊！是小提琴。
學長晚上不是說最近很累，所以才乾脆留在這裡睡的嗎？
可是，為什麼明明身體已經很疲憊，卻又不讓自己好好睡覺，半夜還爬起來呢？
野田妹還真難理解學長這種有時冷漠、有時頑固、有時又體貼的奇怪個性，哦啊哦...
「學.....」
靜靜走到房門邊，本來想喊他，卻因為看著背對自己站在窗邊拉琴的他，專注地投入在Tchaikovsky的世界裡，而把嘴邊的呼喚又給吞了回去。
-呣呀！
-是Concerto in D for Violin and Orchestra啊！
-記得學長好像曾經說過，這首曲目，是他小時候一直夢想能夠跟樂團合奏的曲目，是嗎？
-這首曲子的旋律，真的很棒。
-學長不管是指揮還是鋼琴，甚至演奏小提琴，姿勢都好有美感，嚎嗚～
把小提琴琴身架在下巴與肩窩交會處的他，熟練地將琴弓撫在琴弦上，專心地將視線投注在琴身，絲毫未曾察覺半倚在門畔聆聽的野田妹。
清澈悠揚的小提琴聲，迴盪在放眼所及的空間裡，時而揉弦、時而滑顫，音樂絢爛地在千秋的指下開出朵朵生花。
當樂音終於隨著收下的琴弓結束，野田妹才笑著拍手。
「Bravo！」
沒想到野田妹竟然沒睡，千秋臉上閃過明顯訝異。
「妳何時起床的？」
「起來一下子了。」走到鋼琴前，掀開琴蓋，野田妹坐了下來。
「學長為什麼不睡呢？你不是才公演完，明明很累還在半夜拉小提琴，是身體哪裡不舒服，所以失眠嗎？」
「明明很累，身體卻還沒辦法休息，所以才會想乾脆把體力給用光算了。忙指揮之後，很久沒時間拉小提琴，雖然很小就開始練小提琴，欠缺練習果然讓人變得生疏。」
「可是學長的音樂還是很棒呀！無論是指揮還是小提琴。」
很是直接地，野田妹真心地稱讚。
「雖然時間都花在指揮上，學長還是很喜歡小提琴的吧？」野田妹隨意伸手在琴鍵上敲了幾個音。
「說到這，比起鋼琴，好像真的對小提琴更有不一樣的情感。」
畢竟從三歲就開始練小提琴跟鋼琴，尤其是小提琴，都是從學校下了課之後，馬上去上個人練習課，回到家還繼續練。在進入桃之丘就讀之前，一直是處在沒日沒夜的苦練中，就算用什麼練到要吐血之類的話，也沒辦法形容那種處境吧？
其實也不是對其他樂器都沒有興趣，畢竟鋼琴跟小提琴都是學了很久的樂器，所以才會決定在大學把重心放在鋼琴上，希望對於這部份的音樂學習可以得到更多突破，讓自己的音樂能夠處在一直往前走的狀態。
停滯狀態的學習，是浪費生命而已。
「其實像是學長這種天才，鋼琴跟小提琴只要又拿起來練一練，馬上又嚇死人的厲害了！」
「還真是謝謝妳的剖析！不過我並不是天才，真的都是苦練來的。」這話可不是自謙之詞。
「因為野田妹關心你嘛！啊嘿！學長在我心中就是個天才嘛！」
開懷又羞怯地，野田妹開始緩緩彈起Concerto in D for Violin and Orchestra的鋼琴伴奏。
-咦？這傢伙怎麼會看過伴奏用的鋼琴譜？不對，她眼前根本就沒有譜......
看著野田妹直接開始彈奏Concerto in D for Violin and Orchestra，千秋心裡不免有些疑惑。
-奇怪......之前好像不曾在她的功課清單裡看過這首。
雖然又把小提琴架上肩窩準備，順著琴弓的手卻有些疑惑。
「野田妹在學校聽過人家在練Concerto in D for Violin and Orchestra的鋼琴伴奏，那時有注意聽了別人的彈奏內容，雖然可能不完全有印象......」也許距離跟學長正式共演還有一段距離，可是合奏總行吧？！
拉著手中的小提琴，千秋腦海卻閃過許多思緒。
嗯......野田妹的鋼琴一直都在突破，越來越精進卻掌握到曲意的演奏，可以窺見Auclair老師真的花很多心思在教她。
同樣還是那麼鮮明、活潑，卻沒了過去的胡亂彈奏、隨意作曲的輕率，反倒是呈現出一種屬於她的輕快、流暢感......
「這裡鋼琴要弱一點。」
「Oui！」
「右手彈太響。」
「Ah，Oui...」
「這裡是ff。」
「Ah，bon？」
夜闌人靜的夜裡，鋼琴與小提琴交會地譜出綿密而溫柔的Concerto in D for Violin and Orchestra，高低有致的優美樂章，充滿了魅力。
-這傢伙，現在已經懂得聽別人的音樂，很明顯的又比上次聽到她彈琴還要更進步......
而開心彈著鋼琴的野田妹，笑著露出了酒窩，沈溺在兩個人少有的合奏機會中，一點也不知道千秋這些年來對於她的鋼琴始終有多注意，就算是枝微末節的改變，他也總是看在眼底。
尤其，自從千秋搬離三善家之後，雖然還常會回來，可是卻總是像個過客一樣，來來去去，更別說因為擔任指揮，工作時間上的拿捏也常是沒個準頭。加上課業沈重的野田妹，常常也在學校練彈到晚上十一、二點才回到住所......
學習的生活，總是各自度過漫長而忙碌的節奏。
「有一天，學長一定會如願指揮這首樂曲的，夢想有時只是需要多一點時間，來的比較晚一點而已。」
更晚的夜裡，打著哈欠，窩在千秋身旁的野田妹，帶著倦意說。
「妳啊！先顧好自己吧，竟然還有空跟我說這些。」
把手架在頸後，因為她連自己的課題都一堆，卻還想著自己，讓千秋不由得嘆笑。
「因為野田妹關心你嘛......學長是......」嘟起嘴，嘴巴還嘀咕著，眼睛卻已經自動乖乖闔了上去。
「嗯，快睡吧妳。」
都累到話講不清楚還不睡，真是......
「噠噫，野田妹最喜歡真一......」
沒有「我知道」，也沒有「我也是」，千秋只是寵溺地飄過一抹笑臉，捏捏她的臉頰 之後，才徐徐閉上眼。
很多事情，其實不一定要掛在嘴邊，了然於心就夠了，這傢伙卻常像個孩子一樣，總要率真的喊著喊著，常讓人哭笑不得。
雖然老被這傢伙的不打電話、也不主動、甚至不太聯絡的個性氣到不行，覺得不被她重視。
可是只要跟她在一起，卻又馬上被她的奇怪真誠、坦率所包圍，然後又會忘記之前的心情。
懷抱著這種心情，大概也是變態的一種吧？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