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y:Hana

擾的男女對話聲,一路跟隨著移動的位置而由遠而近地,漸由大廳後方的電梯出口往飯店大廳接近。

「我不過是去買個菸而已!」男人的聲音,以德語傳來,語間顯得帶有些許無奈。
「你不是已經戒菸了嗎?」
強勢又不容許辯駁的女聲,立刻堵上對方的說詞。「你現在應該要動身前往比利時進行下一場公演才對!」
「可是野田妹妹...」
一想到野田妹,Stresemann仍是擔心。
不知去向的野田妹,到底去了哪裡?

縱使心裡也不免擔心,然而Eliza卻口氣強硬地開口。
「不用擔心那些,Oliver會找到她的!」
是這樣嗎?「但是野田妹妹說不定根本沒回巴黎,他要上哪去找?我看我還是去...」
「我看,我是去巴黎一趟好了!」
「不可以!」怎麼可以因為私事耽誤工作?這是Eliza所不能接受的。
認識Stresemann這麼多年以來,怎會不知道他想要趁機開溜的意圖?
「Oliver!」
緊抓住明顯想要開溜的Stresemann,Eliza不由得大叫。


正當兩人處在拉扯不停的狀態時,前方卻傳來一聲陌生的呼喚,打斷了兩人的拉扯。
「Franz!」
咦?
將視線移向來人的Stresemann,表情甚為驚訝。
這不是...


「好久不見!自從那次共演裡來,已經暌違20年了。」
跟Stresemann同樣身著正式西裝的來者,大方地先打了招呼。
「Charles.Auclair?」
這聲不確定的驚呼,出自Stresemann,眼前這個暌違了20年之久的鋼琴家,如今叫人陌生卻又依舊帶有些許熟悉。
「奇怪,不是明明比我還要年輕很多嗎?現在怎麼看起來這麼老...真的老很多耶...」

Franz還是跟那時一樣,是個直來直往的傢伙。
「我現在也還是比你年輕!」
Auclair沒好氣的回應。「倒是你還真是厲害,都沒有什麼改變啊?!」
體態如此、說話態度也是,一樣叫人很容易上火。

「可是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?」Charles不是應該在巴黎音樂院教書嗎?
「難道你是特地到英國來見我的?」
對於Stresemann那過度『自我感覺良好』的表現,Auclair還真是只有啞口無言的份。
啊?「我是到這裡來,是因為要擔任音樂比賽的評審。」
「啊?原來為了是音樂比賽?」
Stresemann這下總算是知道,自己與眼前這人,如今為何會在英國重逢了。
而站在一旁的Eliza則立刻點頭,表示確有其事。

「不過,比起這件事...」寒暄之後,Auclair終於將話題帶到自己關切的重點。
「前些天,你似乎跟我的學生,完成了很了不起的事情是吧?」
是說野田妹妹的事?
「關於那件事,真的沒什麼,你不用特地為此而對我道謝...」摸著頭的Stresemann,一臉不以為意思地說。
身為野田妹鋼琴指導的Charles,感謝自己將她帶上世界的音樂舞台也是正常的。
孰知,Auclair卻是立刻對眼前的世界級指揮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。

「誰說要跟你道謝了?」
「我實在是完全無法理解,你為什麼要讓她做那種事?」
「那孩子說不定就只差了最後臨門一腳,或許就可以成為真正鋼琴家的可能了,而你竟然...」
想到這裡,Auclair不由得又嘆氣。

「就算那孩子是那麼喜歡音樂,但她在本質上卻未必是接納這個業界的...」
帶著些微慍惱地,Auclair不悅地扭開頭去。

「那孩子之所以一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,其實前進的動能,只是來自於一個小小的夢想。」
「她只是很單純的想要完成與心愛的『他』登台共演而已。」
「哪怕對於別人來說,也許那孩子這樣單純的動力,是不足以他人所道的狹隘。但是,對於只是因為喜歡著音樂、喜歡著一個人的她來說,卻是一股彷彿像是新生嬰兒般潔淨而純粹原因,沒有名、不為利,只是為了想要圓滿她那那個小小的夢想而已」。
鏗鏘有力地,Auclair帶著些許心疼的語氣,對眼前這位世界指揮大師說道。

「縱然如此,但在這幾年的學習裡,其實她也得到了改變。」
「這些日子以來,她一點一滴地從古典音樂的學習當中獲得成長,領略到音樂帶給她的歡喜、愉悅,這些學習的點滴。無一不豐富了她那純然因為喜歡而學習的歷程...」
Stresemann如今的所為,不但破壞了這個一路而來的夢想,也攪亂了野田妹的音樂學習生涯。
他這種恣意妄為的做法,簡直比攪亂一池春水還要惱人!

「所以你的意思...是我...」
Auclair的一席話,讓Stresemann的心跳也不由得空跳一拍,眼底出現了不安的情愫。
-難道...

「但是,從之前在日本挖掘了野田妹妹到現在,我當然也感覺到了她如今的成長。」有些不平地,Stresemann連忙為自己辯駁。
「從得知原來你就是她的指導老師那一刻起,我更是對於你的教導感到敬佩,如今的她與當時的野田妹妹相較之下,確實已經不可同日而語。」
「也正是因為這樣,我才會認為『如果可以更上一層樓的話,不也是好事一樁?』我可也是懷抱著這樣的天下父母心的偉大心境,在思考這件事情的!」

-什麼鬼?
-這傢伙到底在說什麼?
「請問你是哪裡看得出『天下父母心』了?」一聽到Stresemann的回應,讓Auclair不由得立刻尖銳地回應。
「這是『天下父母心』該有的莽撞嗎?」
「是哪裡偉大?我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?」
「你認為這種偉大,對她有幫助嗎?」
Stresemann那自稱自己是懷著希望野田妹有所成就的『父母心』,無疑讓Auclair十分斥之以鼻。

對於Auclair那彷彿像是連珠砲一般的斥責,Stresemann幾乎不敢吭聲,畢竟野田妹這幾年的音樂學習確實是他未能掌握的,Auclair的數落確實有他的立場。
只是,Stresemann畢竟多少總是帶著委屈,畢竟他當時可也是出自一片善心!

「但是,那場公演,無疑是場成功又完美的出道演出啊!」對此,Stresemann急急搶白。
「是嗎?那惠現在人失蹤了又怎麼說?」Auclair可沒忽略剛剛聽到他跟Eliza之間拉扯不斷時的對話。

「你那自稱是父母心的作為,請問跟惡魔有什麼兩樣?」
「就算是想要自吹自擂,也要有個限度吧?!」
「搞不清楚野田妹現在的狀況跟學習的情形,就貿然將她帶上舞台是正確的決定嗎?」
-這傢伙的跟惡魔有啥兩樣?不過是抑苗助長而已!

-竟然還敢自稱是懷著『父母心』?
-還真是大言不慚!

「可是...可是最近也很多人打來...」站在Stresemann背後的Eliza忍不住想為Stresemann說句公道話,讓眼前火大的男人可以明白野田妹如今已然聲名大噪。
只是,當Eliza還沒能說完整句話時,Auclair卻已大剌剌地打斷了她的話。
「不,你根本就是惡魔!」
「你只是自顧自的出你的鋒頭而已,根本就沒有考慮到她的未來!」
「完全是在做開倒車的行為!」
縱使對眼前的男人火大至極,Auclair在斥責完之後,卻只能轉過身去,又是大大的嘆了口氣。
-事到如今,說這些又有什麼用?
-事情都已經走到現在這步田地了...
-唉...

「現在說這些也徒然...」算了,去辦住房登記吧...
想著,Auclair轉身走開。

「Charles...」怯怯地,Stresemann低喚住眼前步伐甫踏開的男人。
「那...我現在可以怎麼做?」
一想到自己可能闖了大禍,Stresemann自然想亡羊補牢一番。
轉過身的Auclair卻只是搖頭。
「你什麼都用不著做。」
頓了頓虛臾,他才說出了心中判讀的答案。
「因為我相信那孩子會自己做出決定的。在那一刻到來之前,無論是誰,都只有等待的份。」

只能等待...是嗎?

儘管身後的Eliza忍不住在Auclair離開後,調侃了句『到底誰比較年長』,然而Stresemann卻怎樣也無法維持一貫幽默地回嘴。

-唯一能做的,只剩下等待了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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