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y:Hana

著蠻不在乎的野田妹,Stresemann不禁質疑起她那似乎有些過度的漫不經心。

「妳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喔...」
「聽了那麼精彩的演奏,只要因此受到激勵,而下定決心讓自己彈奏出更棒的音樂,不就好了?」Stresemann繼續對野田妹說出自己的觀點。

然而,抱著抱枕的野田妹,卻更不以為然地搖頭。「我才不會那麼想!」
「可是如果不這麼積極思考的話,野田妹妹會很難生存下去的唷!」Stresemann又說。
「反正野田妹就是混不下去了,沒錯。」聳聳肩的野田妹,依舊擺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。
「哈哈~結果妳到了巴黎,竟然還是個吊車尾的學生?」
沒想到野田妹竟然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失志至此,明白自己就算鼓勵她,也只是於事無補,於是Stresemann只得故做輕快地調侃。

誰知,吊車尾這句話,竟然一言中地,就馬上踩到了野田妹的痛處。



丟下抱枕的她,不但坐正身子,還氣呼呼地瞪視著眼前的老人。

「我才沒有吊車尾!」有別於片刻之前的消沈低迷,野田妹此刻可是拉高了八度的對著他嚷嚷。
「我有按部就班的好好去學音樂!」
「更是努力的想要正面去面對音樂!」
「可是,那又怎麼樣?」
-是啊!那又怎麼樣呢?反正野田妹只是尤達大師眼中的小寶寶,漫無止盡的練習與練習,就像令人難以清醒的惡夜夢魘般,無法脫出。

「對Rui來說,上台演出,根本就是家常便飯。」
「學長也是...他們在舞台上是那麼閃亮...」
儘管嘴上嘶喊著自己的不滿,野田妹卻更覺得自己更是空虛。

一閉起眼睛,野田妹就想到千秋跟孫Rui在舞台上的演出,那散發著對音樂的熱情與出色演出的光芒,更讓她只體會到自己的渺小。
儘管嘴硬的很,自己卻怎樣都無法自抑只能坐在台下的惱怒,再也無法壓抑。

煩躁地弓起腿,她又伸手抓亂了自己的短髮。

「我當然明白...我只要能...更加努力就好。」
「這樣簡單的道理,我怎麼會不懂?」
哽咽的語氣,與泫然欲泣的表情,是野田妹在面對千秋與孫Rui的出色演出之際,只想逃避,甚至逃開壓力的反射。



-我怎麼會不明白,無論是孫Rui或是千秋學長,也都是在音樂上下了許多苦工,如今才能呈現出那麼美麗的音樂。
-只是野田妹也不是不努力面對音樂,為什麼卻怎樣都...

始終盤著手站在一旁的Stresemann,先是沈思,接著便暗自在心中下了決定。
「那...讓我聽聽看,妳彈的鋼琴吧?」
「呃?」沒想到大師竟然要聽自己彈鋼琴的野田妹,抓著一頭亂髮的她,猛然噙住眼淚的表情,有掩飾不住的訝異。
「是啊!回想起來,我好像自從在日本聽到妳彈琴後,好像就沒在聽過妳彈琴了。」如今想來也已經超過三年,不知道野田妹的鋼琴如今是怎樣的音色。

「野田妹妹,妳願意把來到巴黎按部就班所學習的成果,彈奏給我聽嗎?」

-讓我聽聽看,是否我們即將在此告別。
-或者是...

「在最後,彈給你聽?」
眼角還帶著眼淚的野田妹,驚訝地坐直身子。
「好啊...」反正,就當是最後一次吧。
走到千秋留下的鋼琴前,野田妹決定為總是鼓勵著自己往前的大師,獻上兩人分別前的彈奏。

彈奏的曲目,當然是最近剛練完的
Beethoven: Sonata No.31 in A flat major, op.110



層次分明的觸鍵,在第一時間旋即扣住了Stresemann耳朵與視線。

溫柔而優雅的第一樂章,以充滿情感的中板高音部揭開曲目,在輕快俐落的琶音裡,呈現出純熟的演奏技巧,又在跳躍飛越的音色,展現出切分音精確的掌握能力。
由中板轉為極快板的第二樂章,也同樣扣緊了聽者的思緒,左右反行的雙手聲部,分別以滑奏及斷奏兩種方式同時進行,呈現出交叉音率同時進行的強烈對比。
而不太慢的慢板所帶入的第三樂章,則將聽者由起始的自由風格,逐漸領進「悲嘆之歌」的主要構成,小調與大調之間的來回轉換,述說著鋪陳嚴謹的結構...


悠揚的鋼琴聲,縈繞在三善家公寓。

-咦?這首曲子,不正是...
住在公寓樓上的畫家,拿著貂毛筆正在進行畫作的長田,因為這久違的旋律而詫異。

-又是那首Beethoven在後期所創作的經典奏鳴曲啊?
-這是第三樂章吧?
-但是,這樣的音色與彈奏技巧、正確性與音樂性,一點也不像住在這裡的學生們的音樂程度。
-難道會是...雅之回來了嗎?
-但是雅之當初在彈完這首曲子之後,就永遠的離開三善家了。難道是...
正當長田陷入對於千秋的父親所回憶的片段,而訝異的停筆之際,琴音卻在「悲嘆之歌」變奏的精疲力竭與無言嘆息的沈重氛圍包覆下,頓時停止。



看著突然將手由琴鍵上抽回的野田妹,始終盤著手交叉的Stresemann,終於忍不住走到她身邊。

「最後的賦格,妳不彈下去嗎?」
-野田妹,最後的自由賦格,就是恢復元氣的新生,以至主調告終的美好句點。
-為什麼,妳卻就此停頓妳的樂音?

然而,對於大師的詢問,眼眶始終帶淚的野田妹,卻只是沈默。
她只是一句話也不說地看著鋼琴,並不願意給予任何回答。

然而,縱使野田妹不說話,一旁的Stresemann卻突然意味深長地揚起嘴角。
「野田妹妹...」
「透過正面著手去瞭解音樂,是多麼愉快的事情...妳,難道不想知道嗎?」
Stresemann不再勸慰或要她多上進的話,讓野田妹的目光終於好奇地移向他。
「妳很想把那件事情付諸實行,對不對?」
帶著誘引的口吻,Stresemann輕聲地笑問。



聽完野田妹的鋼琴彈奏,Stresemann便已在心裡做好決定。
這可愛的女孩,這美麗的琴聲,都不該被困在這小小的斗室方圓之內...

「野田妹妹,妳難道不想知道,正面跟音樂面對面之後,可以享受到怎樣的快樂?」
「妳應該也會想嘗試一次這樣的感覺吧?」往前跨出一步的他,邊說話的同時,對著野田妹伸出了邀請的掌心。
「忘了千秋那傢伙,跟我一起走吧?」
彷彿置身於神秘羅盤裡的Stresemann,帶著詭譎難辨的笑容又說。

我將成為你的伙伴,任你差遣!
倘若你希望獲得救贖,我將會拯救你。
你所致力追求的所有,我都會賦予你。
然而,當你心之所向都圓滿達成之際,
我要你在地獄裡,全然臣服地伺奉我...
(惡魔Mephisto台詞,出自Faust)

-一起走?
看著眼前的Stresemann,眼眶裡依舊噙著傷痛的野田妹,無助地選擇了將手交付給他......

-放下千秋學長,是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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