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田.jpgby:Hana

田妹那煞是沈重的神情,陌生地讓千秋也險些要為之卻步。

「野田妹?」
「連...不起來。為什麼呢?野田妹明明覺得已經弄懂了,為什麼卻又發現自己根本是似懂非懂...」低著頭喃喃自語的野田妹,對於自己無法參透曲意而充滿了懊惱,自言自語地嘀咕。

說完,又用那副陰沈而不可解的詭異神情,回過頭看向已經起床的千秋。
「我總覺得,這首曲子跟『悲愴』或『熱情』的時候不一樣,曲段之間怎麼有點創作者在中途發呆的感覺?他是樂聖耶!樂聖的曲子為什麼會這樣呢?」

對於野田妹的疑問,明白她已經下了心思的千秋,這下終於願意提出自己的說法。
-野田妹也不過只是個『野田妹』啊!
走到坐在鋼琴前的野田妹身畔,千秋立定之後才開口。「他所創作的後期音樂,有著奇特奔放的樂感,還帶有敘情式的音樂風格,其實應該很符合於妳素來喜歡的音樂類型,不是嗎?」

「喜歡是喜歡啦...可是該怎麼說呢...」學長說的沒錯,這確實是野田妹喜歡的音樂類型。但是好像對,又好像不對...
「可是就好像一套開場很棒的漫畫,故事鋪陳卻一直沒有什麼明顯的進展,看著看著卻又發現『咦!難道這套漫畫就要這樣完結了嗎?』讓人有一種無法得到滿足的焦躁感。」
「可是當故事到了最後一集,卻又一下子跑出很多登場人物,然後故事就一口氣結束了...」揚著邊說邊揮舞手的野田妹,對此感到非常難解,不明白為何編曲者會有這樣的安排。
「氣人的是,這樣的故事,卻還讓人看了覺得非常感動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」

對於野田妹因為在音樂解讀所引來的情緒,千秋只是伸手摀住臉,低低的露出了笑。
然而他卻只是一派從容地準備起晚餐,跟野田妹坐在暖被桌畔用餐。

知道野田妹肯定食不知味的千秋,卻直到吃完了晚餐才徐徐地公布謎底。
「其實,妳已經抓到精髓了。」
千秋淡淡的一句話,卻立刻讓野田妹的眼神為之一亮。

咦?野田妹已經懂了嗎?
「嘰呀啵~學長,難道你也看過太木和世的漫畫《バラとプルトニウム》嗎?」
「並沒有!」
那是什麼鬼東西?野田妹怎麼老是喜歡些奇怪的作品?



沒好氣的千秋,無奈地撩過頭髮。
「我的意思是,曲子的鋪陳,確實裡就是寫得像妳剛剛所說的那種感覺。」
「那種感覺?」
真的嗎?學長的意思是,野田妹的解讀並沒有錯?

「Beethoven以奏鳴曲的形式譜寫這首曲子的第一樂章,當初的創作原意便刻意留心在敘情面的鋪陳,因此也刻意避開了過於綿密細緻的編排。」側躺在暖被桌裡的千秋,半撐著上半身說。
「妳看...」
指著攤開在地板上的樂譜,千秋的手指也跟著在上頭比劃了起來,示意要野田妹看看譜面所透露出來的音樂暗示。。
「展開部的作用,好像只是用來連續提示部與再現部,沒錯吧?」
跪坐在千秋身側的野田妹,視線順著千秋的手指滑行,頭也輕輕頓點。「嗯。」



「在中期...比如Symphony no.3(第三號交響曲-英雄),或Symphony no.5(第五號交響曲-命運)都是以徹底的形式來展現第一主題。」
「妳再看看這裡...展開部被擴大,緊密的推進。在此同時,作曲者又因為考量音樂中的敘情性,所以在呈現展開部上,也就不能夠過於徹底。」
「呃...學長是說像『命運的動機』那樣子嗎?噹噹噹噹...」
邊說邊哼起音樂的野田妹,努力的想要理解千秋在這裡所說明的背後曲意,好讓自己能夠儘快理解。

「那個動機在Piano Sonata No.5 in C Minor(C小調第五號鋼琴奏鳴曲)裡的最終樂章,以及The Appassionata Sonata(鋼琴奏鳴曲-熱情)裡都出現過。」
其實在Bach的音樂裡面也有出現過,光是比喻就可以找出好幾個案例。
「喔...徹底展開主題。」看著千秋趴在地板上的背影,野田妹似懂非懂地點頭。

翻看著譜面的千秋,接著又開始說起這首曲目背後的樂理,好讓野田妹能儘快進入狀況。
「正因如此,才能寫出Symphony no.3或no.5那種充滿了緊張感,又富含了衝擊性的曲子,懂嗎?」
「嗯嗯...」
對於千秋的話,野田妹又是點頭領受。



「不過在某種程度上,也因此必須犧牲音樂的另外一種魅力,也就是『旋律』。」
「妳看,Beethoven在這裡選擇了強化敘情性,避免徹底的展開主題,再以後段的樂章來補足整體架構的編排。所以,也因此造成我們現在所看到的,將作曲的主力都配置在呈現這首曲目的系統性表現...」
看著千秋專注解說的模樣,野田妹的心裡,湧上的複雜的心情。那感覺帶著詫異,卻又有些傾慕,又好像還不只是這些...像是一個又一個升起的泡泡,連她自己也要搞不清楚哪個才是最接近自己的了。

「千秋學長,難道你把Beethoven的全部曲目都已經學過了?」
野田妹的提問,倒讓千秋也面露訝異的神情。「咦?沒有...也學不了全部,只是在樂團時剛好有機會指揮過交響曲而已。」
回答完野田妹的話,千秋又把視線移回譜面,繼續趴在地上看著紙間的那些音符記號。

「他的鋼琴奏鳴曲或者弦樂四重奏,還有其他的小作品當中,都可以找尋到他在完成交響曲之前的蛛絲馬跡,這都挺有意思的啊...妳看,再往下找...妳看,最終樂章這裡...」
「兩次的詠歎與賦格在這裡出現,華麗的將主題再現,是不是非常美麗?就好像把悲嘆的感受一掃而空,帶入了高昂的氣氛,讓人想起第九最終樂章...」



-學長,你為什麼要這樣呢?
-野田妹...
無法再聽千秋說下去的野田妹,終於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悸動,整個人趴覆在千秋身上,不讓他再繼續往下說。
「野田妹當然很高興你給我提示...可是要怎麼感受,不是應該由野田妹自己來嗎?」
縱使臉頰氾著靦腆,野田妹卻依舊想把心裡的感動給說出口,好讓千秋明白自己的心意,以及自己對於音樂的鬥志。

-這小傢伙...
「嗯...也對。」
翻轉過身的千秋,臉上掛著寵溺的笑。
-是啊!我真的也似乎也太過急躁了,確實不該將對於音樂的空間剝奪,而該多留些空白給她。
-沒想到,在我心裡的急躁,竟然相較於Auclair是有過之而無不及...

看著躺在身下的野田妹,那泛紅的臉頰、認真的眼睛、微啟的嘴唇,千秋伸出了他的修長手指,指尖的溫熱緩緩劃過她的柔軟的唇瓣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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