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y:Hana

過頭的千秋,不意外地對上自己最不知該如何面對的那雙眼。

「野田妹?」

面無表情的野田妹,懷抱著不安地緩緩開口,好像只要這樣,就能讓自己聽到宣判的時刻此延緩到來。
「學長...你...要搬家?」
明知道野田妹一定會有情緒反應,早料到這天的千秋,仍是不知該如何啟口,只得移開了自己的目光。
「最近大家都很努力的練習,可是我越來越受不了那些聲音了,我需要一個讓我可以專心的環境...」就算野田妹絕對不會願意,但搬離三善家仍是勢在必行的一件事。

彷如重回夢境裡那個跌入迴旋梯的野田妹,只能倍感暈眩地抱著頭衝進千秋的臥室。
「野田妹!」
著急的千秋立刻跟上。



一進房裡,就看到她坐在地上,把整個人都趴在床褥裡,緊緊地埋著臉。

「為什麼...為什麼突然要搬家呢...」埋在被子裡的野田妹,哽咽又口齒不清地問。
「是因為你討厭野田妹了嗎...」
只能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的野田妹,內心難過不已。
「妳為什麼要這麼說?」站在她身後的千秋,內心其實全然沒有這樣的想法。
「因為...我之前都沒有來找你啊...」
手指緊緊抓住被子,野田妹自責又悲傷的背影,讓千秋看了都禁不住跟著難過。

可是...
-可是她明知道自己冷落我,卻還是不來找我?
-但是現在卻又是這麼悲傷?
「妳為什麼...這麼不想見到我?」這段日子以來,野田妹刻意的冷落,究竟是為什麼?



「因為學長彈的Bach...還有你爸爸千秋雅之...你們彈的鋼琴讓我憎恨,野田妹也想還以顏色,彈出那麼出色的鋼琴,所以拼了命的練琴!」想到這裡,野田妹憤恨地搥了千秋的床鋪。
然而回頭看著千秋的野田妹,表情卻充滿哀傷。
「可是我沒想到,你竟然會因為這樣厭惡我了,竟然還說走就走,連房子都已經找好了。」

學長怎麼可以這樣?!野田妹是那麼認真在練琴啊!
「為什麼你總是要逃走!」
「啊?我?」被女友瞪視指責的千秋,滿臉詫異。
「要是你氣得受不了,應該要告訴我才對啊!」怎麼可以這樣動不動就要離開?!

受夠了野田妹情緒胡亂波及的千秋,決定趁此機會說個清楚明白。
「就算我是因為這樣感到受不了好了,我也沒有絲毫對妳生氣的意思。」
「這並不是妳的原因!」
看著跪坐在地上看著自己的野田妹,千秋自知自己決定搬走的原因所在。
「我現在...是真的很想專心唸書。」

「妳現在不也處在這種狀況嗎?為什麼不能明白我的心情呢?」
同樣都是想要努力朝著音樂之路邁進的兩個人,不更是應該可以設身處地地,明白對方的心情才對嗎?

千秋的一席話,讓野田妹也跟著沈默了下來。



-心平氣和的談一談吧?
如此做想的千秋,先是環視了房間一圈之後,才徐徐開口。
「小時候,我曾經跟家人一起住在這房間裡好一陣子。」
「我總覺得,如果自己能夠獨立,我也應該要這麼做才對。」

-『一定要在滿月的夜裡擷取,否則無法回到這裡』...
-難道那個夢境,指的是我將因為錯過而失去嗎?
仰起頭看著眼前的千秋,背後竟然無巧不巧地正是滿月相映,皎潔明亮的銀線勾勒在千秋的輪廓上,彷彿那迷幻的曼陀羅所訴說的神秘低語。
-真的來不及了嗎?

明白千秋心意已決的野田妹,自知是無法讓他改變決定了。

「是...」還來不及低下頭,好掩飾順著臉頰滑下的眼淚,野田妹眼眶的淚珠已經
滾落了下來
「...是,我明白了。」
跪坐在地板的野田妹,沒有在說什麼,只是靜默地垂淚。

站在她面前的千秋,未曾料到野田妹竟會因為自己的離開而這般難過,這樣脆弱無助卻還故做堅強的她,是千秋從來不曾見過的一面。
畢竟就連之前離開她跟著Stresemann去世界巡演時,也不見她有這麼難捨難分過。

時間的長河彷彿在月色裡凍結,對視的兩人,眼中只倒映著彼此的輪廓......



伸起手擦拭眼淚的野田妹,明知道自己該要堅強的接受千秋的決定,畢竟他說的一點也沒錯,彼此確實是忙碌於追求各自的音樂成就當中。

-可是...
-就算是這樣,也不用相隔兩地啊...巴黎明明這麼小,學長為什麼非得搬走不可呢...
-學長難道不知道,他是我的『動力能源』嗎?怎麼可以這樣...

想到這裡,原本好不容易才收盡眼底的淚水,又隨即撲窣窣地落下,叫她只能難過地閉起眼。
帶著氣憤的心情,野田妹討厭自己這樣的脆弱,卻只能無力抑止地陷入不捨的情緒當中......

不知何時來到身前的千秋,半跪著將淚眼迷濛的她擁入了懷裡。
「妳這傢伙...我在家時,不來找我。我要搬走,又掉眼淚,實在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妳。」該說這是變態嗎?好像也不全然是,可是像野田妹這樣的女友畢竟不多吧?竟然是以『怎樣超越自己男朋友』為前進的目標啊...
「學長說的沒錯,野田妹是該體會你的心情的...」
「我們要成為彼此的黃金拍檔,不也是妳說的嗎?難道忘記了那個夢想?」

千秋的話,領著野田妹的回憶回到了河堤邊的那個傍晚......



提著購物袋的野田妹,穿著一襲學院風的紅外套獨自走在回家的河堤上。
握著手機的她,跟學長報告著自己即將前去法國留學的消息。

『...野田妹會在鋼琴上繼續努力。那樣的話,或許有一天,可以像mich和學長一樣,同台演出協奏曲。』
『千秋學長指揮,野田妹彈鋼琴。』仰望著天空的野田妹,因為思及願景的美好,而漾起無限的笑容。
『和費城交響樂團合作...我們的公演將成為史無前例的大成功,學長跟野田妹的黃金拍檔,也因此接受到來自世界各地的演出邀請......』




「...野田妹當然沒有忘記那個夢想。」
雙手環在千秋腰際的野田妹,抬起頭看著千秋。
「我也沒有忘記。」伸手為野田妹順了順她的短髮,千秋神情認真地說。「正因如此,我們誰都不能原地踏步。」
「真一...」野田妹自知,縱然再多的不願意,也必須面對事實。

千秋的吻,落在野田妹猶沾著淚珠的眉睫,依附在他唇上的眼淚,又隨著他的吻覆上了野田妹的嘴唇,淡淡地鹹味帶著些許即將別離的惆悵,此刻已是無聲勝有聲...

只是,那鹹鹹的味道,究竟是唇上的眼淚,還是自己頰上又不自覺氾出的淚水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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