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y:Hana

中央A的調音在耳畔響起之際,站在舞台一牆之外的後台,千秋又做了一次深呼吸並跨步向前。

沈重的氣氛,緊窒地像是水杯裡盛滿的弧面,好像只要再多一些就會破壞這最後的表面張力,泛流成一地潰散。

究竟這樣的沈重氣氛,是來自音樂廳本身,還是觀眾的最後通牒?

盧馬列管弦樂團,第2390屆定期公演--



曲子甫一開始便是大提琴的獨奏,為『黎明』的序曲揭開樂章。

滿懷心思的演奏者,想著這些日子以來,盧馬列的變化、人事的變遷、團員的更迭,用心地呈現出屬於瑞士的寧靜黎明,大提琴部的新舊團員們在此刻,已然交融為一把琴身,專心一致地奏出十分出色的開場。

接著登場的,是小提琴部。聆聽著大提琴所帶來的精湛開場,小提琴部的團員們,在首席的壓迫及多次進行的分部練習下,自也不願有絲毫遜色,意在突顯出這段期間的苦練,將每份心意化為音符,傳送到聽眾的耳裡。

-昔日受到強權所折磨的人們,與威廉泰爾共同抵禦暴政。

千秋的指揮棒起落之間,彷彿將聽眾帶入了盧馬列所建構的音樂世界,那充滿魅力的音樂演奏,出奇誘人地讓觀眾感到美好的聆聽經驗。



當戰爭結束,『暴風雨』後的阿爾卑斯群山得到了洗滌,而『牧歌』也嘹亮地響徹在銀白到發亮地山巔與蔚藍的天際之下,接著便隨之進入進行曲。
-氣氛好凝重......
-這種沈重的氣氛,不用想也知道是來自於台下的觀眾......
-他們如此不友善的目光,是因為上回的波麗露被演奏的像是一場惡夢所致吧?
-可是就算再受到怎樣的瞪視也不足為懼!
-因為盧馬列的指揮更可怕!

戰戰兢兢演奏著美好音樂的團員們,明明內心的壓力甚大,但只要一想到惡魔般的指揮、再看著他那凌厲的目光,再怎樣都得拼命呈現出美好音樂給眼前的觀眾。

終於,來到了進行曲,歌頌和平與自由的『瑞士獨立軍的行進』焉然響起,高昂抖擻的進行曲,為曲目劃下了美麗的句點。席間傳來的喝采與掌聲,夾雜著聽眾對於此番演出的超凡水準所訝異的議論,明明相隔不到幾個月,盧馬列的音樂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轉變?

尚被美好的音樂所繚繞的卜浪音樂廳,在千秋的指揮棒再度揚起時,帶出了後續曲目,曲意複雜卻又精采的Brahms:Variation on the theme of Joseph Haydn以及Nielsen:Symphonies No.4兩首曲目。

其中,尤其是被喻為具有「不滅」精神的Nielsen:Symphonies No.4,堪稱北歐近代交響曲之中,佔有舉足輕重地位的經典曲目
不滅,並非標題,而是曲子裡頭所蘊含的思想性,以及創作者的意念,此一曲目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,社會陷入不安狀態中的背景下,所創作出來的音樂。

生命,乃不滅的意志--音樂與生命,同樣為難以抹滅之物。
盧馬列管弦樂團也將永遠不滅.....


「Bravo!」
當樂曲一結束,此起彼落響起的喝采,讓所有團員紛紛相識而笑。
這樣的熱烈肯定,已經有多久不曾擁有?
不過暌違幾個月,竟然能演奏出這樣的音樂,真是奇蹟!

盧馬列的音樂,終於在巴黎重新撥雲見日。



「好久沒有這種成功的演出了.......」
後台裡,換裝的團員們欣喜地討論著今晚的演出。
「對啊!我來盧馬列兩年多,第一次聽到人家喊『Bravo』...」
「拜託,我也很多年沒聽到了好不好...」
「這簡直跟失憶沒兩樣,剛剛的掌聲跟夢一樣...」
「我們真的很棒耶...」
想到觀眾們的熱烈反應,讓團員們也開心地你一言我一語了起來。

「...不過今晚的合奏,真的很過癮。」
「確實,不過那也是因為我們是為這場演出完全盡力了吧?」
「對啊!還做分部練習耶!」
「薪水明明那麼微薄,這次卻做出了遠超過薪水的努力,掌聲可不是白換來的!」
「所以這樣精彩的演出也是當然的呀!哈哈...」

站在黑木身旁的Fagotto首席,低著頭整理樂器「我...我...我看我再把Fagotto換回Basson好了......」

啊?什麼?
所有站在一旁的Basson演奏者,紛紛轉頭看著他,尤其是為此還曾跟他起過辯論的Polo。
「呃...因為我本來就是吹Basson的嘛......」
「我想儘量保存這個樂團的傳統,雖然很費力......」首席又接著說。
「哈哈...我贏了!」Polo開心地大喊。
「是我自己決定的!」首席忍不住回嘴,絲毫不想被眼前的年輕人佔了上風。

-太好了。
-看來我加入了一個好樂團......
站在一旁換穿便服的黑木,忍不住唇畔的微笑,揚起了弧線。



看著前方提起手提袋獨自離去的千秋,Simon走上了前去。

「你可別因此得意忘形。」在Simon的內心,自是肯定千秋今晚的表現,但不希望他因此自滿的Simon卻刻意如此說道。「馬上還有下一場演出...」
對此,千秋只是領受地點頭。
「我知道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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