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y:Hana

如每個昨日,六點四十五分,踏進學校大門口。

六點五十分點跨進教室門檻、七點整在自己的靠窗最後一個座位就定位,然後開始進行學校晨間自習前的指揮自修。

無視於其他同學的嬉鬧與聊談,千秋戴起耳機、攤開樂譜,在耳際流洩出美妙樂音的同時,沙沙地用鉛筆做著各式的指揮記號。

行板、快版、漸強、漸弱、連音、切分音……

樂曲裡的每個音符都有絕對的意義,沒有增加一個,也沒有減少一個的空間,而由音符串起的節奏與強弱,甚至速度,都是為了呈現出音樂創作者的曲意而編排的方式。

尊重音樂,才能享受音樂。


-原來這裡可以這樣過度啊……
-這個小節好像還是另一位指揮家處理的比較適切……
-嗯,我喜歡這一段……
 
「妳不覺得千秋總是很奇怪嗎?」
「奇怪?」被同學詢問的女生,撇了撇嘴。「不是奇怪吧?是陰沈啦!」
「哈哈哈!對對對,就是陰沈啦!」
「他這人好像完全不需要朋友喔?」帶著耳機的他,簡直是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裡。
「是啊!長那麼帥,卻跟冰塊一樣。」
「對嘛對嘛!真是討厭,可是千秋還是好吸引人喔……」
女孩閃亮亮的眼睛,不受控制地直往千秋的座位飄。
「我也是喜歡他的與眾不同。」
另一個女孩雙手交疊地,臉頰上充滿了粉色憧憬的浮雲,模樣儼然很是陶醉。
「拜託!」
「你們這些女生很花癡耶!」
忿忿不平的男同學瞪著一逕聽著耳機的千秋,對於他這種孤僻的性格,真不知道該怎樣相處才好,有禮又疏離、得體卻冷漠,叫人根本無法跟他接近,更別說成為什麼莫逆之交了。
 
「你們這些男生不懂啦!哼!」
「妳們女生才奇怪,那種怪人有什麼好欣賞的?!明明是念小提琴科,卻在看指揮總譜,自以為很厲害啊!」
「就是很厲害啊!你不知道千秋王子是得過維也納少年小提琴比賽優勝冠軍嗎?!」儼然千秋親衛隊的女同學,語氣甚高地說。
「太變態了吧?!那傢伙!」
 
 
 
「所以掌握練習的效率與音色的呈現,是在演奏小提琴時必須……」
「例如大家很熟悉的巴哈無伴奏……」
 
-好無聊的課。
-這老頭是不會教點別的東西嗎?
-這個部分明明上次就教過了,為什麼沒有人要打斷他的廢話?
-煩。
 
把頭轉向窗外,燦爛的陽光讓千秋不由得微瞇起眼。
腳邊突然傳來的碰撞感,讓他狐疑地低下頭。
是誰的橡皮擦滾到這裡來?
 
順手撿起之後,視線正好迎上斜前方的女同學,她有些靦腆地對著自己點頭,示意那是她掉的東西。
這人叫什麼?菅野?稻野?小野?上野?
算了,管她叫什麼都好。
 
壓低手把橡皮擦以拋物線的角度丟回她打開的手心之後,千秋繼續低著頭看自己手上的課本。
因為造成千秋的麻煩而感到尷尬的女孩,粉嫩的臉頰輕輕泛著淡色紅暈,轉過頭去之後的她,依舊羞怯地緊抿著嘴。
 
小野在作業本的紙面上,畫了一個跟自己一樣有著長髮跟雙眼皮的臉,然後再畫上一個半圓的微笑弧線,最後寫上“謝謝”兩個字。
紙面的最下角,是一個小小的簽名。
小野。
 
把紙撕下來後,偷偷從地上把紙滾向千秋的腳。
看看腳邊打斷自己心緒的紙團,又看看剛剛的方向,小野比手劃腳地指著紙團,要他撿起來。
 
對於女孩所畫的奇怪笑臉,千秋只是淡淡哂笑以對。



然後又揉成一個紙團,隨意滾進抽屜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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